佛於靈山莫遠求

公元二○○五年歲次乙酉,六十年在中國的傳統計年,算是一甲子,古時醫藥衛生不發達,人能活半百已不容易,能活到一甲子應不算夭壽,在這一甲子的歲月裡,最使後學感到震憾的事有兩件,其餘無它,因它們都是在徬徨茫然的時刻發生,使後學措手不及,諸如發生在台灣的九二一大地震,及在電視銀光幕前,見到的紐約世貿大樓受攻擊等事件。而這兩次的震撼直類似聖人孔夫子是從「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如自傳般地人生經驗,及知識累積下來所得的震撼。

這次能到高雄大樹鄉佛光山禮佛,對後學來說是繼公元一九九一年後,再一次的大震撼,第一次後學所服務的中國產物保險公司,派後學赴英倫研習再保業務,拜訪國外同業在倫敦,順道拜訪牛津、史特拉福及索文斯堡各地的教堂,做了五星期的感性之旅。那一次英國國教派精神(牛津進香客)讓後學感受到的震撼,這一次佛光山的禮佛對於星雲大師,及其眾徒弟能建立起這麼一處莊嚴寶地,及佛教叢林大學,供出家人與俗眾研究佛學,結合起世俗與佛陀精神的那種力量,所感動而得到另一次的震憾!

眼看著全省各地蜂擁而至的朝山客絡繹不絕地從遊覽車上下來,大夥不從山門拾級而上,而是從「S」型的斜坡大道往上爬。這次兩個兒子都隨我們夫妻加入這個進香客行列,與別人不一樣的是兩個寶貝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媽媽上山,這兩天的朝山,要不是他們的幫忙,恐怕後學的內人也只能在朝山會館中靜坐,無法徒步自如的她,使後學想到修道、辦道、了道、行道是不是稍遲了一點呢?而陪著他們沿著坡道上下行走的後學,除流覽景物,拍下滿山遍野多彩的花海,尚有珍貴稀奇的石頭雕刻塑像。一面在思索著佛光山這處從行腳掛單,到觀光勝地的歷史演進,似乎與一般遊客一樣。只來看花燈沾沾過年的氣氛,如果是這樣,那就忘了第一代開山大師星雲上人的本意,平日只是如論語裡所提子路這位孔門弟子一般,聞道則喜的後學,怎敢對這位大師做一番之臆測呢?

不過以下這段文字並非為空穴來風,而是依佛光出版社所出版的佛光大辭典的記載,大師的事業及精神是賡續太虛大師(1889—1947)的,大師的師父一生皆為實踐佛僧、佛化、佛國的三佛主義而努力,是一位開創反貴族的人民佛教,和反鬼神的人生佛教,促使佛教世界化,正如六祖壇經所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般若品第二),佛學是守「戒、定、慧」之學,而什麼事是不該做的,我們就不該去做,什麼事是應該做的,我們就不可不做,這是積極的行動,戒除殺、盜、淫、妄、酒。其次教人怎樣消除內心的煩惱妄想,然後把精神全部集中起來,不受外來的影響。得到定、靜、安、慮、得的竅門就是要守定,最後可引發智慧的功能,有了真智慧,愚癡煩惱斷,才能透視真理,明辨是非,這是不為環境所引誘的真智慧。對佛教各派大師主張八宗(即大乘八宗,指律宗、三論宗、淨土宗、禪宗、天台宗、華嚴宗、法相宗、密宗)平等。以上是從太虛大師的自傳稍做整理出來的結論,不過星雲上人在弘法利生的評價依後學的眼光來看,應該更高於他的師父,人家常說:「有狀元學生,無狀元老師。」「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冰水成之更寒於水」總在名師的調教下才有高徒出,不知看法若何?

說也奇怪,在到來的當天晚上,萬燈點燃佛光山寺,甚至在大雄寶殿前面的廣場,還有節目表演,後學想到了國外的意外事件發生,每每在群眾聚集的地方,加上內人行動的不便,於是送她到女眾四樓臥房,後學則回到三樓,照著平常的習慣,該晚也是九點前入睡。第二天的凌晨四、五點鐘打點了起床後的一切。在春寒料峭的佛光山舍,披著單薄的外衣來回打轉,並不覺寒意,這是佛光加持在身上的一股熱流,使後學做出無限的遐思。回憶這一段朝山禮佛的來時路程,遊覽車上沒有卡拉OK的設備,大伙祇是清唱,確實唱不出什麼歌,目前普遍的使用電氣設備,包括電腦,要是沒有它們,不知成了什麼世界。說到吃的飯廳是這麼寬敞乾淨,但碗盤是這麼簡陋,菜餚是這麼清素,那有素食烹飪班的講究!旅舍大廳的走道、地板、牆壁,是這麼豪華,不亞於五星級飯店,房間卻沒有電視,男女臥室分開。以上種種想法燃上了心頭,想起來到這座靈山寶地,難到不學聖人孔夫子嗎?《八俏篇十五章》「子入太廟,每事問。或曰,熟謂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太廟。每事問子聞之,曰是禮也。」來到此地是禮佛為主,參觀佛教寶器是附帶的收穫,想到夫子的這段話,卻覺得這麼一趟朝山之旅辦得很出色,最使後學難忘的一位師姊楊愛卿,正如金鳳師姊唱出了那一首「忘不了」的名曲,改了的歌詞內容,楊師姊與後學一樣都是屬乙酉雞年生,這隻雞恐怕不是想要賺大錢的金雞,而是一種風雨如晦,眾人皆昏睡時,雞鳴不已,叫醒大眾那隻具有服務熱誠的啼雞。

當日清晨從五星級飯店步出台階,走一段斜坡約隔四、五分鐘,來到佛光山大雄寶殿的後面,已有比後學更早來到的女眾,穿著黑色的袈裟,三、五成群的來到,師姊們不曾在這段旅途中告訴後學有這樣感人的時刻,大概是因為在元宵節這段農曆過年的氣氛裡,為俗世的禮俗所拘束,而忘記了指點後學那種梵音及貝葉,對一個人人皆具有佛性的震憾,確實聽後暫時脫離了肉體相互依賴的痛苦,也無靈魂出竅到天堂,或地獄神鬼般地虛無飄渺。恰如後學十幾年前,站在倫敦橋南岸薩瑟克區,望著聖保祿大教堂的圓頂發出的感嘆,就是人類喪失了靈性、自我、自性的光輝,這種光輝就是六祖惠能悟出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也就是一個「誠」。虛假的面具使得我們的肉體及靈魂無法解脫,在這處清晨的靈山會上終於悟到了它,所以說是再一次的震憾後學,此就在山門朝山會館的下面台階,與那一群誦念貝葉經的僧眾同誦:「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此時巍巍在上的大雄寶殿裡傳出了鼓聲和鐘聲,後學如處於仙境一般,非筆墨可形容,難怪小時候,喜歡算命的家姊,常問母親有關小弟的八字(以生辰年月日時辰排列)稱來是三兩四錢,若以百分比算此命才百分之二十七,而七兩二錢的為最高百分之百,最低為二兩一錢,即百分之一點九,三兩四錢排列在第三十九等,全部五十二等,生在窮苦農家的後學,確實是如此不及格的命格,該命之評語「此乃財穀有餘,得內助富貴之命。」近一步解說:「此命福氣果如何,僧道門中衣祿多,離祖出家方得妙,終朝拜佛念彌陀。」傳說的想法都把僧侶當成自了漢,但來朝山之後領悟到星雲上人所領導的徒眾,卻是照著論語《子罕篇第一章》「子罕言利、與命、與人」持仁義之德的胸懷,和遇事都抱盡人事以聽天命,以及安貧而不言利的人生,正如山腳下那條高屏溪的河水的清、濁,有時在水清時可以洗刷我們頭上的帽纓,在水混濁時可以洗淨我們的雙腳,這句話是出自《孟子離婁上篇》「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用來比諭這群佛光山人恰當不過,一個人總是有侮辱自己的行為,然後才受到別人的侮辱。上天降下的災孽,還可以避免,自己造成災孽就無法躲避,祇要我心慈悲有佛,正如了凡四訓所指的「命格與我何干係!」其實僧侶在某些國度裡,其地位極其崇高,祇是在向錢看齊的社會價值觀下,戴著假面具看人,但上天會這麼看嗎?錢的來路值得探索。

後學家中也有一座佛光山,雖不在山上而在公寓的頂樓,有一座家庭佛堂,升堂入室便可見到一個斗大的「佛」字,兩邊對聯寫著「古風重振儒當運」及「佛住塵世調聖賢」,從此聯來看,佛是要來世間指點聖賢的迷津。而「佛」字的前面有一座母燈,所發出的光最為殊勝,這個「山」字寫在每個人的頭上的那麼一點靈,即「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爾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的靈性之光。這是家母在世留給後學最佳的遺產,衪讓後學開竅,讓後學知道佛教界的幾位大師,諸如印光、弘一及太虛皆依此路先修,即先奠定儒學的基礎以修佛、修道,讓後學明瞭如何做人的重要,然後再修文學、技藝,以求謀生持家,欲報答母恩,此次佛光山禮佛所帶給後學有重大的意義,就是禮佛的莊嚴、法相一直留在後學心中,並非後學就是明師一指後的一具真佛,今後還是有不懂的禮數或修為,更應該來請教,這才是聖人孔夫子的後學,所應持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