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2010年5月下旬某個周末回故鄉，晚上到兄嫂家用餐，剛舉筷子時，兄
長說道：「我有問題問你？」「什麼事情？」「前陣子天慶堂開班，唱道歌，有
段歌詞：『前人慈悲心，坎離來指明』
（此為道歌「明理之聲」詞曲作者為：文
靜，刊載於基礎雜誌第4期網站電子書）
，唱完時，吳學長問道，這首道歌教唱多
年，很多年長的道親也都朗朗上口，但我們沒有向道親解釋坎離是什麼意思，是
不是應該探討一下坎離的意思……」說到這裡，他轉頭，看著我，緩…緩…說：
「你前年在基礎雜誌寫過……」。
聽到這裡，我心裡有數，啊！意思是說，你這傢伙前年居然不自量力，敢寫
〈易經談處蹇之道〉
（詳見基礎雜誌第243期網站電子書）
，那總該知道「坎離」
是什麼道理吧！
我摸摸頭，知道再怎麼辯，也躲不了，只好硬著頭皮，強作解人，再借個版
面請諸位前賢指正。
◎
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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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
易
經
談
坎
離
來指明
特 輯
Particular Draft Field
先從語 言結構 分析 「前人 慈悲 心，坎 離來指 明」 ，這句 話的主 詞是 「前
人」，動詞是「來指明」，所以，基本意思是：前人來指明。慈悲心可能有兩種
用法：一者，當形容詞，形容前人，即富慈悲心的前人；也可當副詞，即：前人
因為有慈悲心。兩者雖不同，但對整體意義影響不大。同理，歌詞中的坎離也可
能有兩種解釋，第一種解釋：表示時機，即前人在坎離的時機，來指明；第二種
解釋：表工具，即前人用坎離來指明，這很像我們平常的說話：「我們用譬喻來
說明」，經過這樣的分析，我們就可以繼續探討歌詞中坎離的意思。
坎離，可以視為是易經八卦中的兩卦，也可以合起來當作六十四卦的一個
卦。從兩卦的角度談：坎
是水，又是月，離
是火，又是日，綜合而言，即日
月，水火的意思。易經先天八卦以乾坤為南北位，後天八卦則以坎離為南北，乾
坤者，天地也，所以，先天八卦轉為後天八卦表示天地定位後，日月運行其間，
萬物在時(日月)空(天空)之間生生不息。
回頭再探討歌詞中的坎離，如果當作時間副詞來解釋，整句話的意思即：富
慈悲心的前人在先天(乾坤天地形成)之後，後天（日月坎離）運行之際，來指明
（我們）。或者，富慈悲心的前人在日月不斷運行之際，來指明(我們)，所謂日
月不斷運行，即時時刻刻也，(易經云：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至於指明什
麼，不在本文討論之列，不過，應該是一貫道長期主張的修身養性，超越後天，
回歸先天，這是把「坎離」視為八卦的兩個卦。
另一種解釋是把坎離當工具。即富慈悲心的前人，用坎離來指明(我們)。還
有一種解釋是把坎離當受詞，即有慈悲的前人(或前人因為有慈悲心)，來指明我
們坎離
（註1 ）
。這兩種解釋都把坎離合起來當作六十四卦的一個卦，即上坎(卦)
下離(卦)的既濟卦
，上卦「坎」是水，水性往下，現居上位，率性而為，自然
由上往下；「離」卦是火，火性炎上，居下卦，率性而為，由下炎上，水火都率
性而為，水火自然交融，水火二物相資為用，得以成既濟之功，故曰既濟。既濟
乃既成也，事情成就的意思。請注意，坎離都率性而為，順乎它們的本性，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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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國哲學所謂的「率性之謂道」嗎？所以，讀中國哲學，若不能領悟諸經之首
的《易經》是不能確實體悟的。
易經六十四卦，每卦六爻，由下而上，分為是一（初爻）、二、三、四、五
與六（上爻），其中初爻、三與五屬陽位，二、四與上爻屬陰位，位既代表空間
地位，也是時間，時機，易經認為最理想的狀況是陽爻居陽位，陰爻居陰位，即
在特定的時空，要有相對的作為，若在陽五之位得陽爻，則九五中正矣(易經以九
稱陽爻，以六稱陰爻)，反之，若六居陽五之位，則陰爻居陽五的位置與時機，
非特殊運用，很多情況是叫人捏把冷汗的，陽爻居陽位，陰爻居陰位，看似簡單
又合理的道理，但綜觀易經六十四卦，唯一能六爻都能時位正確的只有「既濟」
卦，初、三、五等陽位都是陽爻，二，四，上位都是陰爻。六爻都中正得位，表
示在適當的時空作適當的行為。所以彖曰：「既濟……剛柔正而位當也」。孔子
被稱為聖之時者，「聖之時者」或者也可當既濟的註釋。
再深入探討陽爻居陽位，陰爻居陰位的既濟卦，可以發現其六爻陽陰交替，
沒有兩陽重疊，陽剛過盛之虞，也沒有兩陰相連，陰氣森森之象，妙矣，難怪乎
卦名既濟，這正是中國哲學講究的陰陽應用，陰陽各有其功，不可偏廢，不可獨
霸，必需陰陽互濟相輔相成，陰陽和合，世事才能成既濟之功效，雖然只是曲曲
的一陰一陽，變化之玄，妙不可言，易有簡易，交易，變易之說，由此也可一窺
其中奧妙。
「既濟」是易經六十四卦最後第二卦，最後一卦是未濟卦，以既濟、未濟呼
應易經第一第二卦的乾、坤卦，以天地始，以水火終，體既成，用為繼，奧之妙
矣！聖人的志不言可喻，又何其慎重。
「既濟」雖有這麼多的優點，但易經畢竟是聖人憂患之作，所以，既濟卦之
後緊接著就是火水未濟卦，這無非要提醒世人，為人處世必須戒慎戒恐，在事情
成就之際，千萬不可怠忽驕縱，否則，瞬間變化，水火既濟一變為火水未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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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 輯
Particular Draft Field
事阻斷，屆時再後悔，也時不我予了。
「坎離來指明」，易經的坎離即日月水火，更是天地之大象與大用，兩者之
間的關係蘊涵如是精闢的義理與運用，難怪乎聖人要我們效法天地自然，我們又
怎能不贊歎聖人作易以垂教化的用心……「坎離來指明」，妙哉！
綜而言之，英文是結構化語言，漢文則有多義性的特色，想像空間大，可以
有很多的聯想，造成更豐富的義理，以「前人慈悲心，坎離來指明」而言，可能
有以下幾種解釋：
?
富有慈悲心的前人，在坎離時機指明我們(坎離＝時機)
v前人因為有慈悲心，在坎離時機指明我們(坎離＝時機)
w富有慈悲心的前人，用坎離指明我們(坎離＝既濟卦，當工具)
x前人因為有慈悲心，用坎離指明我們(坎離＝既濟卦，當工具)
y前人用慈悲心，來指明(我們)坎離(坎離＝既濟卦，當受詞)
不知道這首道歌填詞者是誰，但我認為他（她）巧妙運作漢文的多義性，來
弘傳易經的義理，用心良苦，更功不可沒
（註2）
附帶可以一提的是，中醫也用「水火既濟」，來比喻心火與腎水的相互關
係。心臟位居於上，屬陽、主火、其性動；腎臟位居於下，屬陰、主水、其性
靜。心火需下行以溫養腎水，腎水需上行以滅心火，這樣一升一降，心腎相交，
陰陽和諧，身體自然健康，延年益壽，就稱作「水火既濟」，反之，心火腎水不
相往來輔佐，則是「火水未濟」，必然陰陽失調，身體不適，甚至危害性命。
【註釋】
【註1】這種解釋是家兄周金泰提醒，謹此說明，不敢掠美。
【註2】今年1月1日，後學在天慶堂青年班以此題目作心得報告，在此謹謝
謝在場諸先進的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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