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盡的思念

編按:本文寫於凱鴻歸空三週年紀念。如果您想更進一步了解凱鴻的故事,請參閱基礎雜誌196期「又是聖誕鈴聲響起時」報導。或與我們聯絡:E-MAIL:lyk1956@hotmail.com或凱鴻的E-MAIL:danny23040108-931217@hotmail.com

母子心心相印

寶貝兒子!你帶走滿滿的愛,和23年來媽咪對你的呵護、與一路殷殷的叮嚀,你我母子一場因緣殊勝,或許累世我們曾一起聽佛陀講經、一起研討佛學,而造就了今天的緣份!回憶似蜘蛛網糾纏,探索記憶深處,不覺激起一圈圈漣漪,讓我潸然淚下……

離開台灣時,年僅9歲的你,只完成小學一年級上學期的課程。來到南非後的生活,星期六是固定中文課時間,教材是選證嚴上人的靜思語。媽咪總是先幫你瀏覽適合的教材,然後查好注音、部首、翻好字典,一筆一畫地教你。14年下來,無論對話、閱讀、書寫、中打,你樣樣頂呱呱!傑出的成績叫人刮目相看!尤其是你鍾愛的吟詩,還有羨煞多少人的漫畫書櫃,藏書超過300本!沒有讀過中國歷史的你,三國演義內容比我還清楚。漫畫書也造就了你閱讀能力,同時將你的繪畫潛能發揮得淋漓盡致!(一般家長反對子女看漫畫書,而你卻擁有這麼多,它們都是媽咪從台灣逐一扛過來累積成的!)

如此的因緣,建立彼此的互動和培養默契、增進感情,我們談心的內容非常寬廣,包括中國人比較難以啟齒的「兩性關係」也成為話題,你的同學曾經以羨慕的口吻說:「我媽怎麼都不會和我談這些呢?」你總是說:「沒關係!有疑難雜症找我阿娘,一切好辦事!」多少人因為和自己兒女有代溝,曾問我:「凱鴻有過叛逆期嗎?」我說:「當然有!你可知道我用了多少愛的電波傳進凱鴻的心坎裡,例如他喝的柳橙汁是現榨的、西瓜要先挖籽後切小塊、葡萄則剝皮又去籽、蘋果要切塊外加優酪乳、壽司的口味是量身訂做、燒烤當然以他的味蕾為第一順位……」凱鴻曾說:「媽咪!您待我真好,下輩子還要當您的兒子……」我說:「兒子啊!我欠你的今世都要算一算,我們將來都要回理天,不是嗎?」

未完成的約定

你可知道!現在當我獨自用餐時,淚水經常情不自禁模糊了雙眼,心如刀割--內心的傷痛,到現在已經三年了,仍無法平靜下來;心淌著血,吶喊著:凱鴻!凱鴻!凱鴻!你在何方?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呢?記得你問我:「媽咪!我是來討債?還是來還債?」我說:「最好是還債,要不然我的下半輩子要冀望誰呢?」難道說:真的是命中註定嗎?當你五歲時,有一位先生說我們倆老將來不是靠你,而是依靠姊姊……

做糕點的烤箱已經封爐,因為它讓我想起我們共同製造糕餅的時光……做月餅時,你幫忙印模型;做蛋糕時,你負責打蛋;你做蛋捲,我就為你配料;姊姊做了銅鑼燒,你負責吃;你最拿手的「焗烤」,總讓人口齒留香……想到此,眼淚又忍不住淌下來,心幾乎快碎了,唯有痛過,方知情有多深啊!我怕過生日、怕過母親節、怕靜下來的每一秒!!

我們曾約定2004年要暢遊日本,一起慶祝你大學畢業,曾說好等姊姊回來,要去拍全家福照,你更計畫出國深造,也允諾賺錢讓我搭飛機頭等艙……這些我都沒忘!

現在當我躺在沙發睡著時,沒有你幫我蓋被子、沒有人跟我評論大愛劇場的劇情、沒有人陪我打中國結!生日時你用了當助教所得為我買生日卡,上面寫著「親愛的媽咪!感恩您把我撫養長大……」好窩心啊!因為,用心耕耘的種子已經萌芽、茁壯了!但是,生氣蓬勃、笑容可掬、南非道場的棟樑、眾人摯愛的你,卻遽然離開有情世間,讓我心膽俱碎,淚水已經不聽使喚,如湧泉般滾下來,血壓飆高199,為什麼走的不是我呢!?為什麼?為什麼?多少次下雨的夜晚,因心絞痛導致呼吸不順暢,我祈求老天帶我走……無語問蒼天??……時不我予又如何??

道青中的佼佼者

An aristocrat of Youth Tao Members

憶起當你參加佛光山的成長營回來後,要我和姊姊同你一起分享,我們促膝長談至黎明,多美好的回憶啊!往事歷歷、記憶猶新……

你曾參加慈濟的營隊,因為活動中參訪孤兒院,你心中那股對道場熱愛的情緒延續到回家,每當你參加營隊回來,會迫不及待地將在靜思營中所得到的寶藏擰出來與我分享,告訴我:「媽咪啊!我好幸福。」將平常學習的靜思語拿來印證,然後做心得記錄。有一年,慈青、佛青分別舉辦營隊,其中有兩天撞期……不久之後於歡迎莊處長餐會中,佛光山代表、慈濟功德會代表、一貫道代表,我們六位坐在同一桌,媽媽就營隊時間提出商討,同時得到僑領代表們的首肯回去協商,當我轉述時,你簡直樂翻天!你的好友告訴你:我媽是不會同意我參加、更不可能為我爭取的……

「南非一貫道青少年聯誼會」道青中你是公關、也是活動主持人,你更擔任領導點傳師、點傳師、講師們的翻譯。如果是你自己為南非道親上課,總是竭盡所能、傾囊相授,讓學員們歡欣鼓舞,激勵他們更精進,時間總是在意猶未盡的氣氛中溜走,學員們於法喜洋溢中期待再相會。

2000年法會,濟公活佛借竅時,特別給你機會解釋老師所做的道歌給南非當地的道親聽,你的教學精采絕倫!令人讚嘆小小年紀有如此經驗,是道青中的佼佼者、是南非開荒的尖兵、是濟公老師的最愛,讓南非道場的傳承注入一道曙光,將會更燦爛、更有希望!

溫馨盛情的送別

出事以後,找到你回家後的靈堂,是慈濟的師伯幫你安置、師姑為你準備鮮花、水果,還有師伯、師姑、叔叔、阿姨、慈青、佛青、道青和好友們為你助念……慧昉住持、永家法師、佛光山疼愛你的師伯、師姑、師兄、師姐、佛青等同修,他們一聽到你出狀況,都不辭辛勞從遠方趕回來為你加持。慧禮法師是佛光山在南非的開荒始祖、奔波於非洲道場,你又是何等榮幸,因緣際會下「告別式」由他主法。(他是德高望眾的非洲開荒高僧)

一貫道的道親更為了在你的告別式中,朗誦好「彌勒真經」,每位參與者汗流浹背地練唱,道青們為了扶靈儀式徹夜演練。一貫道南非聯誼會顧問林副總點傳師、各組線壇主、道親都放下手邊工作來幫忙籌備,乾哥喬治為你請了長假、乾姐美如遠從美國回來、姊姊(你累世的兄弟)更是全程護航。陳老點傳師、楊點傳師、葉壇主阿伯、尹壇主阿姨、尹講師、美妙姐姐、慧玲姐姐他們專程從台灣來送你最後一程。
1月31日你要暫厝在先天寶塔,抵達台灣時因為班機延誤,讓大家等候多時。2月9日是安座的日子,接機和安座這兩次當中,均有基礎組、發一組、寶光組、天真總壇組的點傳師、壇主、和親朋好友們遠從台北、台中、嘉義、高雄舟車勞頓至桃園中正機場接你,再陪同到忠恕道院先天寶塔,安座當天既寒冷又下著大雨,竭誠的感恩大家……

蒙母無上恩典

The Holy Grace of God

三歲以前的你是整天在哭,但在週歲時於求道儀式中卻法喜充滿,讓認識你的長輩們嘖嘖稱奇:凱鴻這孩子來歷非凡……(從小你總是盤腿而席)。離開台灣時,年幼的你竟然懂得憂心家裡恭奉的佛祖要如何安置……你是如此不平凡啊!如今,聰慧的你透過表舅媽讓我們知道,希望身後安奉在先天寶塔內,當時媽媽也捨不得讓你隻身回台,但是南非目前尚未有一貫道寶塔位,幾經研討後,同意了你的選擇,因為能時時沐浴在 皇慈懷、祖師鴻慈、師尊、師母大德之佛光普照下,聽經聞法、護持道場,那會是無上幸受的恩典啊!安座那天黎明前,媽媽於睡夢中看到你笑咪咪的跟我揮手,以及塔位內溢出芳香的顯化。當我猶豫是否滯留台灣時,你透過游媽媽告訴我,要我先回南非,游媽媽說當我允諾回南非時,你即笑咪咪地離開。(儘管之前我們跟游媽媽並不認識)

最稱職的引師:陳壇主瑞能阿伯、他是鄧家祖孫三代的引師,當你離開台灣時身高只有120公分,阿伯蒞臨南非時你說:「阿伯您變矮了!」我說:「兒子啊!是你長高了!」你知道嗎?當阿伯講課時,你在旁幫他翻譯,他多高興! 當你辭別塵寰、駕返理天時,阿伯安慰我:勿傷悲!他自己卻淚涔涔!(他是這樣看著你長大,我們曾約定請他當你未來兒女的引師啊!)

中華民國駐南非杜大使、聯絡處莊處長、南非國會議員陳阡蕙,及各僑團的僑領和好友們,以及你的師長、同學都為你盡心盡力,尤其是我們的大恩人--羅伯伯明煌先生,由衷感恩他,當年若不是他的鼎力相助,哪裡有今天的我們!包括你的後事也要阿伯幫忙費心……當他為你辦完後事,心疼的說:「以後我走了可能沒有凱鴻的這麼隆重……」因為來參加你告別式的,囊括五大宗教及不同國籍的好友,前塵往事湧上心頭、不勝枚舉,凱鴻啊!你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僅此向所有愛護凱鴻的前賢大德們由衷致謝。

震撼超然的生命

凱鴻啊!你做到「人存在的價值不在於生命的長短,而是他人在乎他存在的意義」於2004年法會,濟公活佛慈悲賜導:凱鴻臨終的震撼是乘愿而來的,以出世慧命的體悟,勉勵有情的眾生,印證道真、理真、天命真。現在他自然地、瀟灑地回天繳旨,道成天上,要我化悲憤為力量,更應把握有限的生命,開啟成就自己的心靈寶山、創造修持的彌勒淨土,沒有後退的權利,只有勇往直前的愿力!

後學於2000年法會時曾向老師承諾,不會讓他失望!2004年法會時,老師再度說他需要我的幫忙……師恩浩瀚!後學何德何能!讓恩師如此器重。暮然回首,已經50歲了,汲汲營營一輩子,「道高一尺,而魔卻有千丈高!」瀕臨破碎邊緣的道心,因為整理凱鴻的紀念文章而找到生命的立足點,原有的使命感瞬間被震醒!真實的人生是沒有劇本、沒有彩排,更不能重來,唯有把握當下,用心去落實在行動上,即使結局不是很完美,但至少已盡心盡力了,人生也就沒有遺憾了!

僅此略盡微薄心意,虔誠祝福心靈受苦的人都能得到自在、輕安、闔家團圓。
遙寄給遠方的寶貝兒子!

思念你的媽咪寫於50歲生日2006
(英文版請見下期)